瑞士工厂工人工作情景。本报特派记者 刘虹辰 摄

瑞士制造是高端的代名词，瑞士工人到底是如何制造产品的，工厂环境如何？工厂流通环节怎样？深圳制造从中能学到什么？

最近，记者在瑞士采访，申请参观了鲁美诺思瑞士工厂并现场观看工人们制造手表的过程，同去瑞士参加巴塞尔钟表珠宝展的深圳代表团成员中仅包括记者在内的3人符合资格参观该厂，其他深圳人因有工厂制造之背景而被拒之门外，显然瑞士制造生产者有很严格的“技术保密”意识。学习瑞士制造是一个大课题，记者权作抛砖引玉，管窥“瑞士制造”神秘冰山一角以飨读者。

让追求细节深入工人骨髓

全世界钟表界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不管是美国品牌还是瑞士品牌，要想制造高端手表就需要打上“瑞士制造”的标签，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在瑞士设立工厂，按照“瑞士制造”的标准生产和检验。鲁美诺思是美国品牌，将夜光技术应用于钟表行业，开发出了一系列夜光手表，并在离巴塞尔1小时路程的ＳＯＬＯＴＨＵＲＭ设立了工厂，是中端“瑞士制造”的典型代表。记者随同鲁美诺思来自世界各地的经销商一起参观了其工厂。

记者相信自己没有看到核心技术。在这里，夜光指针和机芯等已提前准备妥当，工人们仅仅需要装配零件就ＯＫ，但瑞士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不同于国内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这里见不到铁屑，见不到灰尘，自动化程度非常高，工人需要做的仅仅是配合自动化的机器做一些必不可少的人工操作。

参观的时间定在晚上，工人们为了等待我们一行特意在加班。那是一座灯火辉煌的现代工厂，不大，只相当于我们一个二层的办公楼，但干净、整洁、有条不紊，这是记者见到鲁美诺思工厂的第一反应。走进二楼的办公室，就可以通过透明玻璃看到一楼的大仓库，这是鲁美诺思存放所有配件的地方。一排排配件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周边配上的标志表明着货物的名称。

这一个大仓库统一由一台式计算机管理。当有订单过来时，工作人员首先将通过这个查询配件，补齐配件，然后交给车间进行装配。工人们都在除尘车间的专业工作台上工作，他（她）看上去更像是工程师。每一台机器都是特别定制，专门配合人手工作。装配的每一个环节都井井有条，非常细致和人性化，在最后装箱时甚至连投递到邮局的单据都已经填好。

随行的深圳一经销商感叹：“如果深圳做工厂的老板到这里来，一定获益匪浅。要学习的东西太多，照相根本不可能完全照下来，文字更难以表达。”他直言对记者说：“即使是劳动密集型，国内要达到瑞士制造的程度，起码还要30年。更何况高端‘瑞士制造’的一些工人都是行业的大师级人物，拥有深圳难以比拟的人才优势。”

记者不知道30年的估计有没有依据，但以记者参观过数百家工厂的经验来看，这种干净、整洁、有条不紊、追求细节已经深入到瑞士制造工人的骨髓，深圳要迎头赶上，尚需时日。

巴塞尔是瑞士的工业重镇，也是瑞士的第二大城市，更是一个烟囱指天、吊车鹤立的工业城市，但这里到处都是绿地，流淌过城市的莱茵河上游荡着天鹅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一点都不怕游人，自由地在莱茵河游荡，好像这些天鹅都是巴塞尔人自家养的一样。

巴塞尔主要经济支柱是医药学和化工工业，作为工业重镇，各个烟囱内冒出来的烟居然是白色的，这让记者不由感叹瑞士人对污染的控制是中国没法比拟的。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瑞士人对工人的态度，对清洁工对保姆的态度。巴塞尔钟表展组委会的林小姐来自上海，在瑞士安家已有10年历史，她家请的擦地板清洁工，每小时工资30瑞郎，相当于200元人民币。在瑞士，无论做何类工种，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挣得比别人多。工人挣得比白领多是常事。

正因为工人工资稳定，工人流动性相对较小，这对于制造工业来说有助于培养人才。

管理精细化打造“高精尖”

瑞士钟表有名，瑞士的精工制造也闻名全世界。熟悉瑞士经济人文历史的专家们在得知记者打算采写瑞士制造一文时却一再提醒记者：要写出对深圳制造有借鉴意义的文章，一定不能只着眼于瑞士钟表，一定要细心感受瑞士生活的点点滴滴，才能品味瑞士制造的精密，才能最深切地感受瑞士制造。中国驻瑞士使馆经商处商务一秘王宝忠在瑞士已经工作好几年，他告诉记者，目前，钟表是瑞士经济的第二支柱，精密仪器为第三经济支柱。

在他的眼中，瑞士制造是“高、精、尖、贵、偏”的代名词，胜在精密制造。“制表是精工制造的基础，小方寸上能做得如此精细，更何况大的精密仪器。”王宝忠总结认为，表就相当于刘翔的100米栏跑步，精工制造就是刘翔后面的荣誉，瑞士没有制表技术就不会有闻名全世界的精工制造，医疗、Ｂ超仪器、测量仪器、航天甚至导弹上的精密仪器，都是衍生于制表工艺。

组织中国（深圳）展团的深圳市钟表行业协会秘书长朱舜华说，“瑞士钟表”是瑞士制造最成功的代言，它们代表了人类对机械制造最精细最长久的研究成果。“瑞士钟表”让全世界的人们了解瑞士，欣赏瑞士和尊敬瑞士，而我们还要看到“瑞士制造”背后更广阔的延伸和成功。正是因为具备着全球最精密最精细的加工能力，几乎世界上最重要的军工、航天技术都与瑞士紧密合作着，很少知道瑞士是全球飞机传感器的最大供应商。小国家具备大能量，瑞士作为一个山地国家，民族众多、语言多样，但是她的钟表、奶制品，还有金融、保险、制药、旅游都名扬世界，这所有成功也跟这个国家开放接纳的胸怀和细致入微的管理分不开的。

在设计和创意上下功夫

在瑞士采访，记者注意到一些小细节：在巴塞尔乘电车是最方便的出行选择，这些古老的交通工具直到今天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传统的形式被添加了现代的应用技术，继续与时代一起前进。没有人查票，人们都自觉购买月票或是当天的车票，上下车时，你只需要按铃开关门，省电又安全；车厢间安装了ＬＥＤ屏幕，随时提醒乘客下一站的信息。从巴塞尔去苏黎世的火车上，车窗的窗帘镶嵌在上端，太阳太大想稍微放下来一点点，你可以拉下窗帘放到你想要的高度然后松手，窗帘就固定了，细心又人性化；火车开动时，你想走到另一节车厢，只要走到车门前，车门就可以自动打开，无需动手，这种设计非常方便携带行李的旅客。

“我们来看瑞士制造，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碰到大学老师。”深圳市三千表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章文坦言，本次到巴塞尔展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他说：“差距就是在细节上。”瑞士制造更讲究细节。此外，瑞士制造与深圳制造的差别还在于设计上，国内的设计师没有走出去，与国外设计的距离不是缩短了，现在差距更远。国内设计着重于模仿，没有在创意上下功夫，建议国内企业多给设计师机会出来多走走，多看看，这才能赶超别人。“瑞士钟表的历史非常久远，有很强大的人才持续性培训机制，中国国内钟表老板大部分属半路出家，经过长时间学习和摸索才走到今天。中国国内在钟表设计人才上更是空白。”章文坦言，他今年就打算带企业的设计师来欧洲看看，只是由于签证问题没有办下来。据了解，国内企业已经越来越了解设计的重要性。章文今年一口气为公司请来了16个设计师，他计划明年早早做规划，将设计团队带到欧洲来受培训。

谈起对瑞士制造的认识，深圳市华宏表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范圣文认为“有品质的东西就能生存，有品质的东西就有价值。”他介绍这次来瑞士参展，学到了许多过去学不到的东西，想得也更透彻，未来他将在打磨的精密度和水准上继续下功夫，他相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钟表行业对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做配件也要有能做出和大品牌配套的产品，才能在未来生存。“做配件走在最前沿，往前多走一步，生存空间将更大，拥有工艺水平的工厂将成为卖方市场。”随着精密制造竞争者越来越少，精密制造将越来越有发言权。

（ 来源：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