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偏远的郊区昌平，时间似乎停下了脚步；散步的人还未被出租车占据道路，毛泽东时代仍旧影响着一切。雕像背后的北京手表厂，彷佛受到保护一样。中国最美丽的一些手表正是在这里诞生。

如果说瑞士表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完美境界，那么其中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中国。 1599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登上了北京这片土地。为了觐见中国当时的万历皇帝，他从欧洲带来很多贵重的礼物，但只有其中的一座时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很快，时计就成为谈判的用品，每个传教士、外交官以及国家元首为了觐见皇帝都必备一枚新款……

中国推动瑞士制表的发展

虽然，中国最后以其强大的文化底蕴抵制了福音传播的努力，但对计时品的爱好却在紫禁城生根发芽。欧洲生产的时计在中国赢得了大批爱好者。 1680年，康熙皇帝开设了数家制表作坊。中国的手工艺大师 给这些钟表装饰以玉、象牙、漆器、木材和金属，给紫禁城制作出一批精美的皇家时钟。

接下来，18和19世纪以英国和法国为首的两次鸦片战争，完全破坏了西方国家与北京的关系。只有瑞士“从未向中国发动过战争”，一直与中国政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禁止从法国和英国进口的同时，中国政府则增加了从瑞士的进口。

从1820年开始，日内瓦制表商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向中国朝廷供应包括著名的“Magician”在内的高质量钟表。同时Bovet Fleurier以及Omega等知名钟表制造商也为中国提供多种高质量钟表机芯。在1960年，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前夕，共有超过五百多家瑞士钟表品牌的产品销售 到中国。今天，这里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高级钟表市场。

重新发现被遗失的技巧

就算我们不提到早在1020年中国就已发明了第一个机械钟，计时在这个国家也可算是历史悠久了…… 令人惊讶的是，我们在北京手表厂发现了这种文化的一部分，特别是 在珐琅表盘彩绘等手工技巧方面。在下文对对该表厂总经理苗洪波先生的采访中我们逐步了解这个品牌。它虽然几乎不为公众所知，但在业界及钟表收藏家和爱好者中却受到高度赞赏。

Europa Star名表世界：北京手表厂是如何创立的？

苗洪波： BWFA在1958年由政府创办，是中国最老的钟表品牌之一。我们一直使用自己的设备完全自行设计和制造手表，从机芯，指针，表盘到表炼等。我们甚至拥有处理新型材料的部门。此前，它并不是一个著名品牌，而只是简单纯粹的计划生产。

ES：BWFA是由毛泽东提出来的吗？

HM：不，它是在原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后来成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主席的彭真的倡议下创办的。

ES：在当时那个年代，你们工厂在哪里找到合格的员工？

HM：这在当时并不容易，因为很长时间来北京并没有一个钟表工作室。但是，我们从南方招聘了一些制表师，而清华 [编者注：清华大学是北京一所非常著名的大学]和天津大学也为我们提供了首批技术人员。

ES：这家企业现在还是国有企业吗？

HM：不，从2004年开始，北京手表厂已经成为一家私营公司，但我们从来没有间断过一天的手表生产。大多数工人已经适应了新的组织机构，而我本人也已在这里工作了25年，之前担任主管，现在则是总经理。如你所见，这里并没有什么革命。 （他笑着说 ）。

ES：在20世纪70年代，“北京”牌也像瑞士品牌一样受到了来自石英机芯，特别是来自日本石英机芯的影响吗？

HM：人们都喜欢石英的精准，所以我们也开始制造石英表。在高峰期，我们曾经每月生产超过10万只石英机芯！尽管有这么大的产量，但我们并未停止制造机械手表。

ES：在1995年，机械表恢复了自己的威信，然后你们制造出陀飞轮这种最复杂的手表机芯，在运作时可以抵消地心引力所带来的影响来提高手表的精确度……

HM：坦白地说，在当时，我们并没有料想到陀飞轮能为品牌带来的声誉。这是出于 杰出制表大师－对陀飞轮十分痴迷的许耀南的“半官方”倡议。1996年，也是他临退休前一年，我们完成了第一款陀飞轮原型。 2001年，我们决心推出一款陀飞轮手表，许先生义无反顾地回来帮助我们。终于，在2003年我们推出了搭载TB01机芯的红金陀飞轮表。这也是中国的第一款陀飞轮表。

ES: TB01机芯是一款“飞行卡罗素陀飞轮”，换句话说，是款相当经典的陀飞轮。但在那之后，你们的设计似乎更加出众……

HM:是的，没错。从那时起，我们先后开发出了双陀飞轮（TB02） 、八日链陀飞轮（TB03） 、三问陀飞轮（MRB1），并于2007年，又推出了令人惊叹的轨道式陀飞轮（TB04）。

ES：然而，海鸥表（参照Europa Star名表世界第311期）也推出了飞行陀飞轮和双陀飞轮。那么，从技术上来讲有什么区别？

HM：当然，我们所有的陀飞轮都采用一个名为“自由平衡弹簧”的装置，从而保证更高层次精度的技术支持。此外，由于使用的高质量弹簧，我们的机芯拥有长达64小时的动力储备，这是在中国最杰出的设计。而且，与竞争对手不同的是，我们并不向外界出售我们的陀飞轮 - 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永远都不会。它们都用于装配北京牌高级钟表。这样的一款陀飞轮金表的平均售价为十万元人民币（一万四千瑞士法郎）， 在2010年共计售出了300多只，其中包括一款名为“游龙戏凤”的陀飞轮表，更是以一百万元的高价售出。

ES：你们的机械手表呢？

HM：我们在2010年大约售出了一万多只。另一方面，我们年产大约70万枚机械机芯。现在，我们为一些不太出名的国内品牌和一些外国品牌供应机芯。我不能透露太多细节。

ES：你们是否有正在计划中的新产品？

HM：是的，我们正在设计制造有一款全新的双擒纵机械表。我手腕上戴的正是样表。它的动力储备将再一次打破“中国制造”手表的记录，将是惊人的120小时！这款手表我们将在今年下半年发布。

ES:相比你们雄心勃勃的竞争对手来说，BWFA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中。这样看来，“北京”这个品牌似乎并不适于在全球范围扩张……

HM：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们目前的目标只是中国市场，主要集中在颇具中国文化特色的中档和高级手表的设计制造。

ES：Ebohr依波正在尝试与CodeX（详见Europa Star2010年第三期）这样一个“瑞士品牌”进行合作，而Fiyta飞亚达已经收购了Emile Chouriet，同时Sea-Gull海鸥正积极与瑞士机芯制造商合作努力使其机芯达到ETA的标准。那你们呢？

HM： 好吧，看一下我们三大对手的业绩吧。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在海外获得成功。当然，我不是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来扩张，我们甚至也参加了2006年和2008年的BaselWorld巴塞尔世界钟表珠宝展。但归根结底，我们的市场仍旧是在这里。

ES：在我看来，你们的手表中最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就是那些珐琅表盘。它们十分精致和细腻，让人们联想到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的某些产品系列。

HM：那些完成珐琅彩绘，抛光以及漆器工作的匠人已经在我们表厂工作多年，因此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这门艺术在北京也已经有悠久的历史，我们只是将其恢复而已。有时候，我们给轮廓采用金线。是的，这些设计都非常和谐，十分具有中国特色。但是，顾客也可以选择，表盘背面的雕刻也是。每只手表都是独一无二的。

ES：你对瑞士钟表业有何看法？

HM: 我曾参观过许多瑞士表厂，尽管它们的技术仍旧相当保密……但是，我非常欣赏瑞士企业目光长远而不是注重眼前利益的做法。他们的工人有货真价实的能力，一切都是在一种宁静祥和的环境下完成。

ES：在这里也能够感觉到这种平静……

HM：仓促行事只会加速消亡……在中国，我们有一句成语叫作“寅吃卯粮”，意思就是“用明天的资源来为今天服务”。我们的目标既不是成为最大的生产商，也不是最富有的。我们只想制造出中国最好的手表，并赚取合理的利润，仅此而已。

原文作者：Jean-Luc Adam
翻译：Europa Star名表世界